年,中国尘肺病报告人数超过72万人,90%为家境贫困的农民,而不在报告之内还有几百万的疑似患者。
在重庆,4万名尘肺病人是职业病中的大多数,他们在正值壮年时外出打工,从事煤炭、石材等粉尘浓度过高的工作,也在正是家庭顶梁柱时,成为一个连呼吸都无法承受、即将被活活憋死的“废人”。
制氧机24小时不离身,讲话都是受罪
破旧的茅草屋里凌乱不堪,乱七八糟的药品和垃圾堆在一起,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喘息。呼吸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,已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。今年50岁的五间镇*桷湾村村民张仕才,已是三期尘肺病人。他佝偻着身体,不住地咳嗽。就算戴着制氧管,讲话也非常艰难。
回想16年前,他告诉我们,从年开始,没文化,没事做,知道石英厂挣钱,他和弟弟便托人找关系进去工作,当时一月能挣元(相当于现在1万),没有口罩和防护措施,就这样每天长期与大量的粉尘接触,后来弟弟干了一年就走了。而他,一干就是4年,却没想到从此患上了疾病。
得知生病的时候已经是年了。有一天,走路都感觉吃力的他就觉得很奇怪,去医院检查,被诊断为肺结核。但当医生得知他干过多年洗粉工之后,医生告诉他可能得了尘肺病。没有钱洗肺,只能天天吸氧。他把挣的钱给了弟弟结婚,却没想到弟媳扔下一个儿子跑了。从此这个家更加风雨飘摇。
如今,张仕才的肺部已经石化,无法洗肺,每天依靠大量的药品和带病的弟弟打工挣钱来小心翼翼地活着,或许对他来说,心里沉积的痛苦和心酸太多太多……
孤独汉子的尘肺“噩梦”充满了后悔
冯在华,50多岁,脸上写满了沧桑与凄凉,3期尘肺病患者。他告诉我们,那时候家里穷,大家都说挖煤能挣比普通工作多好几倍的钱,就去了辽宁一个煤场。他当时觉得挣了钱就能娶媳妇儿修新房子,生活也总算有点盼头,哪里想到虽然娶了媳妇,也盖上了新房,可是修房的时候腿给摔瘸了,医院,医生告诉他不仅腿治不好还有可能染上了尘肺病。
生活给了这个汉子重重的一击,短短几年所有挣来的钱都花在了治病上,妻子不堪重负出走,孩子勉强上着大学。可是他的病从1期渐渐变到3期,连洗肺都于事无补。采访中,他几次很很后悔地说;“早知道这样,晚上咳嗽得都睡不着,就算饿死,就算穷死,我也不愿去做那个工作。”
现在的他孤独的住着村委会修的水泥房,靠着80多岁失聪的老母亲照顾,每月用低保费去换取一点头孢之这类的感冒药和消炎药,以维持他被病魔入侵的躯体,就连制氧机和特殊的药品他都买不起。
临走的时候,他依旧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,仿佛看着自己的希望渐渐走远。透过车窗,我望向远方,山包之上,原本可以很幸福的家显得异常斑驳。
死,可能是不远的事情了吧
在忠县拔山镇,这个仅有人的小镇上,每个人就有3个尘肺病患者,病源都来自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打工潮。今年48岁的刘海勇算是当时最早的一批外出打工者,在浙江宁波的草席厂,虽然每天脸都被粉尘裹得只剩两只眼睛,但一天可以赚到15—20元钱,平均每天比其他工厂多赚一倍。高收入让他很欣喜,赶快把消息捎回了老家,紧接着镇上20多岁的青壮年便结伙远赴浙江淘金。
几年间,身边的人不断有重感冒的症状,呼吸不顺,全身无力,刘海勇也难逃厄运。年,他感到胸闷气短,胸痛,连走路都要大口喘气,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是肺结核。淘到的第一桶金还没医院。
被确诊为尘肺病已经是年以后的事情,因为没钱治疗只能靠吃感冒药和消炎药来缓解病情,在病情较轻时,他偶尔还去跑跑摩的,补贴家用。可是3年前病情突然恶化,刘海勇的尘肺病已经达到三期,除了身体成90度,佝偻在床上费力地呼吸,他连床都下不了。妻子再也无法忍受羸弱的丈夫,给儿子娶了媳妇后便与他离了婚。儿子更是觉得父亲无能,从小到大没给过他任何经济支撑,也撇下刘海勇很少询问。而照顾刘海勇的重任只能落在了80多岁的老母亲身上。
刘海勇望着窗外,这已经是住院的第26天,今天老母亲去了妹妹家探亲,拜托邻居来照顾他,早上送来的冰冷的饭掺上点开水中午凑合吃一顿,再囫囵吞点消炎药。这次住院为了筹集医药费,他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抵押给了妹妹,妹妹狠狠地丢下一句话:“房子可以住到你和妈死……”死,可能是不远的事情了吧。
延续希望:让尘肺病人自由呼吸
在重庆,像张仕才、冯在华、刘海勇这样的尘肺病患者不在少数。他们都是生活窘迫、没有经济能力得到治疗的农民工,因为当时打工的工厂大都体制不完善,他们得不到任何经济赔偿,更过不了职业鉴定那一关,只能靠简单的感冒药和消炎药来缓解病情,维持生命。但如果得到定期的治疗,他们将一步一步远离死神,渐渐拥有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。
曾经他们工作在最底层,挖煤、切割石材、制作草席……为了我们的生活奉献了自己,我们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活活憋死?
现为重庆贫困尘肺病患者筹集住院治疗的费用15万元。钱不在多少,但至少能减轻尘肺病患者的病痛,让他们得到正规的治疗,能顺畅地呼吸,安稳地睡一个好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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