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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代春联情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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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:山西新闻网

郝旭日,现居山西右玉。春节临近,他和儿子出发赶往儿子所在单位的帮扶村,为村民写春联。写春联这件事,是他们一家三代人几十年的坚持。从村里写到城里,再从城里写回村里,每副春联都寄托着他们独特的情感,蕴藏着美好的期盼和真诚的祝福。他说:“能够与春联为伍,是我们三代人最大的快乐和享受。”
  进入腊月,春节的脚步愈发清晰起来。一大早,我和儿子收拾好纸笔砚墨,一同赶往儿子所在单位的帮扶村。这是连续多年我们父子同台参与驻村“写春联、送百福、进百家”活动了。村民们听说工作队要来写春联,自发组织起能歌善舞的村民,敲锣的、打鼓的、扭秧歌的,兴高采烈,好不热闹。在村委会大院里,喜庆的锣鼓声,伴随着一副副春联和一个个福字,映红了村民们一张张幸福的笑脸,浓浓的年味儿在这个小村庄瞬间弥漫开来……
  春联是春节的重要元素,而写春联,对我来说是很有仪式感和年代感的一件事,它也是我们一家三代人共同的情结。那方带盖圆形螺纹石砚台、那支磨秃了的毛笔、那个开裂打过蚂蟥钉的青花瓷笔筒,陪伴着我的父亲、我和我的儿子度过了许许多多个难忘的春节。
  父亲今年83岁,他上小学的时候,就开始帮忙写春联。父亲的大爷读过私塾,是村里唯一能写春联的文化人。上世纪50年代末期,父亲师范毕业当了老师,从他年逾古稀的大爷手里,接过一方砚台、一支毛笔和一个笔筒,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为全村人写春联的义务。
  有钱没钱贴春联,红红火火过大年。那时过年,人们在住房、草房、井房、碾子房、牲畜圈舍以及门上、柜上、缸上都要贴上春联和斗方。过了腊八,父亲就准备好墨汁和毛笔等,在炕上摆起小饭桌,张罗着写春联。本村甚至邻村的人,拿着红纸,开始陆续上门。到腊月二十三,写春联进入高峰期。这时,父亲整天写个不停,家里的营生全靠母亲承担。母亲边做家务边给前来让父亲写春联的人端茶倒水,并拿出麻花、麻叶、油瓜儿等,热情接待。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,炕上的、地下的,走了一波又一波……父亲还专门为本村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写好春联,吩咐我们按时上门贴好。
  春联的内容多数是民间俗语,也有从报纸上抄录的,但都是反映五谷丰登、六畜兴旺、风调雨顺、幸福美满等美好愿望、期盼和祝福的。有的人也让父亲编写,父亲至今还记得自己为村里人编写的春联:饲草切成豆瓣瓣,牛羊吃成肉蛋蛋;大牛年年生,小牛日日长。虽然平仄韵律不规则,词汇对仗也不工整,但内容朴实接地气,读起来朗朗上口,老百姓最喜爱。过年了,看着家家户户贴上红彤彤的春联,农家小院满院生辉,父亲特别有成就感。
  从我上小学开始,父亲写春联时,我就边看边帮忙打下手——磨墨、裁纸、叠纸、拉纸、晾对子。潜移默化中,我学会了很多写春联的知识。慢慢地,也拿起父亲那支毛笔试着写,先写横批之类的,字虽然歪歪扭扭,但受到众人的鼓励和父亲的指导,写春联的兴趣越来越浓厚。
  80年代初期,我家随父亲工作调动,由村里搬到了旧县城。我师范毕业后,又回到这座小城,与父亲在同一所中学任教,并在过年时和父亲联手写春联。我和父亲逛大年有个习惯,就是穿行大街小巷品读欣赏大门上的春联,然后学习人家的长处、弥补自己的不足。父亲经常教育我们,写字要方方正正、做人要堂堂正正、做事要规规矩矩。
  90年代中期,我离开父亲居住的小城,转行调到了县委机关。父亲把陪伴他几十年的文房“三件宝”和一本发黄的《中国实用对联》送给我。
  虽然岗位变了,但我对春联那份独有的情感始终没有改变。不论走到哪里,义务书写春联的任务非我莫属。那个时候,我除了给自家写,还给父母以及亲戚朋友写,我写的春联还成了单位的春节福利。单位买上几刀红纸,统一由我写好后,根据各家所需数量分配春联。通常进入腊月二十以后,我就在办公室开始加班加点写。写得多,红纸起色染红了衣襟,我就干脆戴上妻子的围裙。虽然写得腰酸腿困,但看到同事们拿到春联时欣赏感激的目光,也就不觉得累了。我记忆最深的是在民政部门工作时,有一位我熟悉的五保老人自己编好内容,找我给他写,上联:老汉一人无依靠;下联:政策多项有保障;横批:共产党好!每当想起这副春联时,我觉得非常欣慰。
  然而一个时期,印刷春联成了市场上走俏的年货,随之写春联这一春节最应景的年味似乎淡化了许多。
  进入新世纪,儿子师范毕业参加了工作。他在学校时课余时间勤学苦练,行草隶篆各种书体都写得有模有样。每到快过春节,儿子就用我和父亲用过的砚台、毛笔和笔筒接着写春联。刚开始时仅限于给自家和亲朋好友写几副。近几年,人们回归传统习俗,手写春联重获青睐,而且要求越来越高——不光字要写得好,内容、尺寸和纸张也有了新变化。这样一来,儿子从网上订购回不同规格和质量的春联宣纸,有洒金的,有龙纹的……大家预先约好,儿子就在自己家里写。同时,他还学会了装裱。根据需要,部分春联写好后,他会拿到朋友的装裱店亲自装裱成卷轴春联,成了春联中可以收藏的精品。
  家门春联红,农村气象新。前年,儿子被单位选派到贫困村担任第一书记和工作队长。每逢春节,他发挥特长,在驻村组织开展送春联活动,并亲自为村民写春联。他白天在村委会摆开战场写,双休日晚上拿回家里连夜写。地板上晾满了红红的春联,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墨香,他的妻子也当起了助手,忙得不亦乐乎!
  一副春联,一份乡情,三代人接力传承,几十年不改初衷。父亲、我和儿子把春联从村里写到城里,又从城里写到村里,给村民、邻里、同事、朋友、贫困户写,每副春联都寄托着独特的情感,蕴藏着美好的期盼和真诚的祝福。能够与春联为伍,乐在笔墨中,这也是我们三代人最大的快乐和享受。
  有趣的是,今年4岁的小孙女,在她过百岁抓阄时,一把抓起一支毛笔摇晃,引得满堂喝彩声。于是,我的老父亲,为他可爱的重孙女取名为墨涵……

郝旭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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